“这……”姜照云最先反应过来,双眉紧皱,“你……这种事情你是?怎么打听到的?若只是?民间传闻,如何可信?”
    “这你就不用管了,我自?有我的门道。”冷嘉良满脸昂起头,“我探来的情报,何时有过假的?”
    “情报有没有假的我是?不知,但八卦倒确实未出?过错。”惊蛰道。
    “你这话说的,八卦不是?情报么?”冷嘉良摇头晃脑,“再说了,人在做,我在看?,若要我不知,除非己莫为啊。”
    好不容易缓过来的陆兮兮在一旁“呵呵”冷笑?了两声。
    “可这事别人不知道,身为妻子?的公主难道还能察觉不到么?这么多年,竟然没有闹起来?”姜照云开口问了一句。
    “那确实没有。”冷嘉良道,“雅兰那边不知道这个事儿,因为这么多年没有孩子?,先前也?有过类似的传闻,但是?公主亲自?出?面?否认,留言也?就烟消云散了。”
    “为什么?”姜照云又问。
    冷嘉良“嗨哟”了一声:“这公主的心里?事儿我可打听不出?来啊,我又不是?她?肚子?里?的蛔虫。”
    “会?不会?是?公主本人虽然知道此事,但是?为了两个部落的和平,始终隐忍不发?”苏道安问了一句。
    “有这个可能性,我也?更偏向于此。”唐拂衣点?头。
    “那要是?这样还怎么挑拨?”魏虎有些烦躁的抓了抓自?己的头发,“那人家自?己都不乐意?打。”
    “公主能忍,不代表首领能忍,首领能忍不代表百姓能忍。更何况公主之所以这么多年都不曾将此事说出?口,我猜,恐怕恰恰就是?因为她?心里?也?清楚此事一旦暴露,两部必然交恶吧。”唐拂衣道。
    “这个节骨眼上恐怕没有那么简单。”姜照云心有忧虑,“雅兰与塔塔尔也?不是?傻子?,应该能明白只要拖到塔塔尔河进?入冰期我们就只能退兵,想必是?不会?给点?好处就断交吧?”
    “诶,此言差矣。”陆兮兮忽然懒懒地插了一句,“天下熙熙,皆为利来,天下攘攘,皆为利往。你之所以觉得自?己不会?被收买,不过是?对方给的东西?不够多,或者没给到点?子?上罢了。”
    她?眯着眼睛,笑?容却比屋外呼呼地风声更令人不寒而栗。
    “咱们的家主大人可不就最会?做这样的事儿了么?”
    一时间,也?不知是?各自?处于什么样的考量,屋中无人再说话,而银铃般清澈明快的轻笑?打破了这微妙中透着些诡异的安静。
    “既然如此,那这最北部的阿勒部,便交给我轻云二十四卫吧。”苏道安一面?说,一面?拿棍子?指了指沙盘上那条位于崖壁上的小道,“阿勒部不大,刨去?老弱病残还有专精锻造的工匠,能作?战的精兵就更少。”
    “我率兵从这条小道深入阿勒提河谷,躲藏在山上,待你牵制住雅兰和塔塔尔,再趁乱突袭,将他们一网打尽!”
    “啊?”魏虎愣了愣,“可是?之前不是?说,这条道咱们走不了吗?”
    “嗯……”苏道安沉吟片刻,露出?一个有些意?味深长的笑?来,“之前确实走不了,但是?现在能走了。”
    “哈?”魏虎自?然是?读不懂苏道安的表情,他看?了看?沙盘,又仔细看?了看?沙盘,“可是?这儿的地形也?没多大变化,反而比先前更险了点?,怎么就能走了?”
    “嗯……”苏道安抿着嘴看?了魏虎盯着魏虎看?了一会?儿,最终也?都没有回?答。
    “啊?”魏虎挠了挠头,万分苦恼,“不是?,别光看?着不说话啊,俺真不懂啊?”
    “唉,傻子?。”冷嘉良拍了拍魏虎的肩膀,有些怜悯地摇了摇头。
    “你不用懂,乖乖听话就行了。”陆兮兮笑?道。
    “啊……”魏虎张了张嘴,更是?迷茫。
    “统领要亲自?带兵出?征么?”惊蛰没有在意?这边的动静,只是?有些担心的问苏道安。
    “嗯,我亲自?带兵去?。”苏道安点?头。
    惊蛰声音中担忧更甚:“统领,此行凶险,您如今是?一军统帅,不容有失。万一出?事,有还有谁能统领得了银鞍军与轻云骑,离城又要何去?何从?”
    她?说着,单膝跪下,行了一个标准的轻云骑军礼:“若是?统领信任,由我来领兵便可,惊蛰愿立下军令状,必不会?让统领失望。”
    “涉川,惊蛰说的有理。”唐拂衣道。
    “惊蛰,起来。”苏道安的声音中并没有什么犹豫,似乎是?已?经下定了决心,“我明白你的意?思,也?并非是?不信任你。”
    “只是?此行,我有不得不去?的理由。”
    第188章 凯旋 那是碧落的明月堕入黄泉,万物濒……
    唐拂衣不?知道苏道安必须需要去的理由是什么?,苏道安不?愿说,她也便?没有再追问。
    在最初的交涉后,塔塔尔首领接受了谈判的邀请,双方将见面的地点?选在风雪关与塔塔尔山之间的河边。
    此次谈判责任重大,唐拂衣亲自出马,而这谈判的过?程却比想象中还要更?麻烦许多——尽管首领本人在场,真正决定话?题走向的,却是这位被称为塔塔尔河之女的雅兰公主。
    不?论离城提出什么?条件,公主都?不?肯松口,而塔塔尔首领似乎也是因为自己那些难以启齿的秘密,不?敢有什么?异议。
    在这个节骨眼上,双方都?在密切关注着对方的动向,塔塔尔部则更?是警觉,但凡唐拂衣这边有一点?异常,都?有可能将对方吓退,功亏一篑。
    如?此,谈判的进度被一拖再拖,眼看着温度一日日的的低下去,班鹤的一份密信,恰在此时被人快马加鞭送到了唐拂衣的手中。
    与此同时,银鞍军的士兵也已经伏于周边不?远。苏道安率轻云二十四卫中的十九人当夜从风雪关出发,疾行三夜抵达塔塔尔山北部山脚,潜伏在距离阿勒部不?远处的树林之中。
    唐拂衣并未给班鹤回信,营地的谈判依旧在有条不?紊的进行。
    所谓不?谋而合,当塔塔尔部意识到事?态不?对的时候,营地已经被团团围住,再想送信求援,早已经来不?及了。
    白尾羽箭携着火光划破寂静的夜色,撕裂初冬时刻皎洁而清冷地月光,如?一颗流星坠落到堆满干草地粮仓,沉眠的部落燃起熊熊大火。
    混乱中有人有马自陡峭地山坡上猛冲下来,部落的战士们?抄起兵刃,最初冲锋那一批甚至都?来不?及看清入侵者地面容便?被斩落马下。
    “哪里来的人?这些人是从哪里来的?!”
    “集合!集合!!!”
    阿勒部的大军在最初的慌乱之后快速集结起来,正要准备反扑之时,那些身形各异地姑娘们?已经掉转马头,头也不?回地往部落外冲出去。
    而她们?策马奔驰的方向,竟也已有火光乍现。
    “是塔塔尔部的方向!”
    “援兵呢?雅兰的援兵为什么?还不?到?!”
    “……”
    “不?对……我们?中计了!追!快追!别让她们?跑了!”
    “放箭!放……”
    满含怒意地声?音在几乎要爆裂开来的瞬间戛然而止,那又是一支箭,穿过?这混乱嘈杂的风场,干脆利落地穿透号令者的胸膛。
    跑在队伍最后马儿?漆黑毛发在火光与月光交相映照之下泛出漂亮的金属光泽,马背上的姑娘身披玄色轻甲,下摆随着马儿?的震动上下起伏,粼粼银光如?同最间她张弓回身,第二支箭已在弦上。
    心脏跳动的最为壮烈地时刻,众人终于看清了那双藏在银色箭头后地眼睛。
    清辉染血时,星河尽碎间,悲悯与残忍兼在,善良与杀气共生。
    那是碧落的明月堕入黄泉,万物濒死,死亦新生。
    这场战事?持续了大半个月的时间,在塔塔尔部投降的三天后,雅兰也紧随其?后放下了武器,本就依赖二者保护的阿勒部自然也顺从地递上了降表。
    魏虎与姜照云率大军继续清剿残敌,苏道安则是带着轻云二十四卫先行返回。
    凯旋的那一日,恰是离城的第一场雪。
    干燥的雪屑纷纷扬扬,落在肩头发梢,褐色的裘衣上很快便?覆了一层凄美地苍白。
    “怎么?还未到么??”唐拂衣手中抱着一个汤婆子,有些担忧地看着远处地地平线上风卷残云,却见不?到半点?人影,忍不?住开口问了一句。
    无人应答,她便?用手肘撞了撞身边地陆兮兮。
    陆兮兮正忙着逗小?满,被唐拂衣这么?一推,有些幽怨地瞥了她一眼:“祖宗,那金乌一刻钟前才送了信过?来,她们?又没长翅膀,哪能来的这么?快?”
    “……才一刻钟么?……”唐拂衣抿了抿嘴,声?音中似乎还有些犹豫地不?敢相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