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老不死的!买个门还挺结实!”
    “快开门!我们只买东西,不沾人命!”
    卷帘门已经彻底变形,不光是他们砸不开,就算张爷爷在里面,想给他们开门,也打不开了。
    林早抿了抿紧张到苍白干裂的唇瓣,下意识在心里祈祷。
    只希望他们嫌麻烦,直接放弃离开。
    这样就不用出去和他们面对面、一对多了。
    走吧,走吧。
    这可是傅骋定制的铁门,砸不开的。
    快走,饶你们一命。
    快走!
    果然,有几个抢劫犯,开始动摇了。
    他们齐齐转过头,看向中间的那个光头男人。
    “大哥,这小卖部有点邪乎,这门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,砸半天也不开。”
    “老骨头有点难啃,要不还是算了?去隔壁街那家?那家也是个老不死的。”
    林早咽了口唾沫,紧紧盯着他们,不敢放松。
    对,走,快走!
    可下一秒,光头低下头,往地上吐了口痰。
    “他妈的,我还就不信了!”
    “门砸不开,不会砸窗户啊?”
    “窗户砸不开,不会开车撞啊?”
    光头抬起脚,狠狠地踹了一下卷帘门。
    “老子今天还非得把这个小卖部弄下来不可!”
    “强子,你带几个人去砸窗户,车钥匙给我。”
    “我还真就不信了!”
    光头拿起车钥匙,转身就要上车。
    就算卷帘门再牢固,肯定也挡不住面包车一撞。
    不行!
    林早刚准备阻止他们,可话到嘴边,又哽住了。
    也不行!
    这群人丧心病狂,今天就是为了抢劫来的。
    怎么可能因为他喊一声,就停止暴行?
    况且……
    小饱还在家里,他要是在家里喊,等于暴露了自己住在这里,肯定会招来他们的报复。
    到时候引狼入室,就更麻烦了。
    不行,不行不行!全都不行!
    林早的脑子乱成一团浆糊。
    他抬起头,环顾四周。
    下一秒,他隔着窗户玻璃,和隔壁房子里的张爷爷对上了目光。
    张爷爷也站在窗边,一手握着长柄柴刀,一手拎着一个破旧的红色塑料袋。
    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,林早也来不及想。
    对上目光的瞬间,张爷爷朝他摇了摇头。
    ——不要,不要过来。
    林早同样用力摇头。
    ——不行!绝对不行!
    张爷爷眼神坚定,指了一下楼上。
    ——小饱呢?小饱怎么办?
    林早仍是摇头。
    ——小饱我已经安顿好了,不会有事的。
    张爷爷帮过他们家这么多,还是小饱的忘年交!
    他怎么可能见死不救?
    再说了,这群抢劫犯凶狠残暴,无法无天。
    今天占领了小卖部,明天就会把武器对准他们家。
    后天就是整个幸福街!
    今天他袖手旁观,明天这群人迟早会打上门来。
    与其到时候,被他们各个击破,不如现在和张爷爷一起,放手一搏!
    林早不再跟张爷爷争执,只是转过头,飞快地环视四周,寻找比铁棍更趁手的武器。
    鞭炮……
    不行,鞭炮只能吓跑丧尸,吓不到人。
    扳手……
    也不行,扳手太小了,又是钝器,近战肯定占不到便宜。
    车……
    这个可以!他可以开着傅骋的皮卡车出去,把他们撞飞。
    就是他不太会开车,怕误伤到张爷爷。
    还有……
    林早眼睛一亮,丢下铁棍,飞奔上前。
    *
    “轰隆——轰隆——”
    忽然之间,一阵巨响传来。
    一时间,竟然盖过了面包车发动的声音。
    几个抢劫犯猛然抬头,循声看去,望向巷子尽头,围墙那边。
    一个青年,身穿绿色的军大衣,头戴摩托车头盔,手里扛着——
    一台机械油锯!
    林早就站在张爷爷房子旁边的巷子里,一只手握紧油锯,一只手拽动启动绳。
    他老公是开修车店的,在家里放一把油锯,作为工具,很正常吧?
    这是一把烧汽油的大型链锯,林早要扛着它,着实有点艰难。
    所以林早用一条毛巾,直接把自己的手和油锯把手,绑在一起。
    随着林早一下一下抽拉启动绳,锯齿状的链条快速旋转切割,发出“轰隆隆”的巨响。
    透过头盔面罩,林早脸上还戴着口罩,只有一双眼睛,目光坚定,露在外面。
    他一边拉扯着油锯,一边迈开步子,缓缓走上前。
    几个抢劫犯早已被吓得魂飞魄散,随着他的逼近,下意识往后退。
    林早咬着牙,从喉咙里挤出来一个字:“滚!”
    几个人连连后退,没看路,直接就撞在那个光头身上。
    “草!”光头将他们往边上狠狠一推,“怕什么?!”
    “我们这么多人,还怕他一把锯子不成?”
    “这玩意唬得了别人,可唬不了我!”
    光头抬起头,看向林早,故作轻松地嗤笑一声。
    “哥们儿,头一回用这玩意儿吧?拿都拿不稳。”
    林早狠狠咬了一下腮帮子,不让自己露怯。
    他故意粗着嗓子,厉声呵斥:“不想死就快滚!”
    “住里面这老头是你什么人?”
    “关你屁事!滚出去!”
    “和哥几个一起干一票?拿了东西平分?”
    “我说了,快滚!”
    面对林早的呵斥,光头不仅不退,反倒步步逼近。
    林早下意识要后退,但很快又反应过来,强迫自己稳稳站住。
    对方是在试探他,越是这种情况,他越是不能露怯。
    光头继续问:“你住这条街?”
    林早咬着牙,打定主意,不再理会他。
    光头见他不回答,也不恼火,反倒摆出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。
    他转过头,状似随意地望了望四周,把街上的店铺招牌念出来。
    “姐妹理发店?不是这家,你是男的。”
    “阿肥夫妻扁肉?也不是这家,你看着不肥。”
    林早沉默不语,只是恶狠狠地看着他。
    下一秒,光头视线移动,目光落在距离最近的一面招牌上。
    他抬起手,指着招牌,一字一顿,把上面的字念出来——
    “小、林、修、车、店。”
    林早心里一沉,胸口起伏两下,到底忍耐住了,没有表露出来。
    “这么巧。”光头笑了两声,“我读初中那会儿,有个同学,他也姓林。”
    “他妈是杀人犯,他爸是被杀的那个,我爱管他叫——”
    “小、杂、种。”
    听见这三个字,林早神色一沉,不自觉握紧了手。
    小城太小了,这也能遇见。
    确实是……
    太巧了。
    光头抹了把脑袋,继续说:“我这同学还有个发小,姓傅。”
    “这俩人跟夫妻似的,天天腻在一块。”
    “那个姓傅的,简直是条疯狗。有人欺负他老婆,他扑上去就咬。”
    “我就喊了姓林的一句‘小杂种’,他天天带人套我麻袋,把我爸妈都打了!”
    林早沉着脸,冷声道:“你活该。”
    傅骋一直把他保护得很好。
    这么久的事情,他早就忘了。
    所以他在看见光头的时候,只是觉得有点眼熟,却没有认出他。
    只有这个光头,到了现在,还记得他,一眼就把他认出来了。
    末日世界,丧尸爆发。
    道德法制,社会秩序,全部崩塌。
    会把从前的仇恨,无限放大。
    会让一个本就心怀怨恨的人,生出狠狠报复的念头。
    光头带着一群人,本就是来抢劫的,现在发现自己学生时代的仇人,也在这里。
    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。
    林早神色严肃,冷声应道:“对,是我。”
    他转过头,用油锯指了一下黑暗的巷子。
    “你应该知道吧?我和傅骋结婚了,他现在就在那里,召集其他街坊邻居。”
    “傅骋马上就会出来,你打不过他。”
    “我劝你,带着你的人快走,不要在这里送了命……”
    话音未落,光头忽然暴起,猛扑上前。
    “送你大爷!”
    “姓傅的早就被丧尸咬了!”
    “你以为我不知道?还想骗我?!”
    林早赶紧闪身避开,举起油锯,对准光头。
    光头一个踉跄,险些摔倒。
    他稳住身形,回过头,对着自己带来的一众弟兄大吼。
    “愣着干什么?一起上啊!”
    “这种锯子都有保护机制,碰到人肉就自动停下来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