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……这是她,她……她……她用过的?”唐拂衣一激动,说话都罕见的有些磕磕巴巴。
    苏道安看着她略有些慌张的神态,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,眼中有一闪而过的狡黠。
    “唔……她就?直接从桌上拿来给我了,应该是……”
    “不行?!”
    不等苏道安说完,唐拂衣便一把将她手中的那盒口脂夺了过来,“你?……你?……你?怎么可以……用别人用过的口脂?”
    “为什么不可以?”苏道安故作不懂。
    “这……”唐拂衣一时?语塞。
    “而且……我也没有别的可以用了……”苏道安逮着她停顿的空隙,继续“失落”地嘀嘀咕咕,“我已经好久没有见到颜色这么漂亮地口脂了,我也知道现在?不比从前?,这些不必要地东西不能想要多少就?有多少,好不容易铁心送了我一盒,你?还抢走?了不让我用……”
    “我……我不是那个意思?……”
    唐拂衣看着苏道安那副红了眼睛地模样,心脏几乎是瞬间就?揪了起来,她连忙又将那口脂塞回到苏道安手里,伸手环住她的腰,慌慌张张地给她道歉。
    “对不起……对不起涉川,我不是那个意思?,这些东西你?想要多少都可以,我……我只是……只是……”
    她的话没有能说完,有什么柔软的东西贴轻轻贴上了她的双唇,截断了后续,温暖而湿润的触感?令唐拂衣的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?。
    “你?……”她勉强吐出一个字来,瞪大眼睛望着苏道安近在?咫尺的脸,她的嘴唇因为方才的动作也沾上了淡而不均的红色,加上满脸的慌张,那模样像是一个被轻薄了的年轻姑娘。
    “骗你?的。”
    小狐狸的尾巴终于还是没能藏得住,苏道安看着唐拂衣的眼睛,一脸得逞后的坏笑。
    “她自然不会把自己用过的给我,这一盒是她新拿出来的,我们一起用。”
    娇软地声线就?像是一根羽毛刮过耳膜,又酥又痒。
    唐拂衣抱着苏道安,反应过来对方是故意在?戏弄自己之后,她才有些委屈的俯下身,轻轻吻了吻眉角的疤。
    “待日后有机会,我给你?送一车。”
    “噗。”苏道安忍不住笑出声来,“那太多了,这一小盒就?足够用很久了。”
    她拉着唐拂衣的手往前?走?:“何?况如今我并不贪这些,只是今日,我希望他们见到我们的时?候能高兴些。”
    她用的是“我们”而并非“我”。
    唐拂衣看着她的侧脸,一种名为满足的情绪充斥了她的大脑。于是她更用力的回握住苏道安的手,又十?分固执地轻声回了一句:“你?不贪,但我却想给你?最好。”
    苏道安轻笑了笑,没有再说什么。
    她带着唐拂衣,一同在?方立秋的墓碑前?磕了三个头?,而后又拉着她起身,走?进了这一片沉寂。
    唐拂衣跟着苏道安,安静地听她断断续续给自己讲那些熟悉的名字背后过去故事,大多数都只是一些琐碎的小事,而这种破碎零星的片段,却又恰到好处地让那些褪色的回忆,以一种奇妙而新鲜的模样进入到唐拂衣的脑中。
    正午的阳光自树影间倾泻而下,大大小小的光斑落在?石碑木牌上,随着清风的节奏轻轻摇晃变形,最后又定格静止。
    这里的时?间仿佛停滞,而年轻地后辈行?走?其间。
    于是冻结的光阴重新开始流淌,逝去的生命冥冥之中再度变得鲜活。
    离开树林的时?候已是申时?,日头?尚好,唐拂衣不想这段罕有的宁静时?光就?此结束,她帮苏道安将披风拢好,抱她上马,自己则是牵着缰绳慢慢地走?。
    背后青山渐远,两?人都默契地不曾回头?。
    许是北斗走?的着实稳重,又许是深秋午后的阳光太过温柔,更大约,是因为有信任之人陪在?身侧,所有的警惕与孤独都随微风散去,倦意上脑,苏道安竟不由自主的打起了瞌睡。
    “涉川当心些,可别真的睡着了。”
    唐拂衣一面留意着她的情况以防她一不留神掉下马来,一面开口问她,“这几日赶路太累,我们到了瀚漠城,休息两?日再出发吧?”
    “嗯。”苏道安从嗓子里挤出一声撒娇般的轻哼,落到唐拂衣的耳中,又是一片柔软。
    信鸽扑扇着翅膀闯入唐拂衣的视线,后者?眉心一动。
    几个月来陆兮兮每隔几日都会来信,月川和离城太平无事,因此大多数时?候信中的内容都没有什么营养,只是一些琐碎的小冲突或是城内的八卦。
    然而,分明一日前?才收到上一封信,如今这封,却是来的实在?是急了些。
    唐拂衣伸出空着的那只手,鸟儿掠过她的指尖,绕着她的身子盘旋了两?圈,最后落在?她的肩头?。
    她单手打开那信笺,熟练地将宣纸展开,依旧是熟悉的字迹,看了两?行?,却忽然顿住了脚步。
    第176章 关押 “吩咐什么?”唐拂衣有些烦躁……
    “怎么了?”
    苏道安的声音从头?顶传来?,唐拂衣抬头?,只见她不知什么时候正盯着自?己在看,眼中已经全然没有了方才的困意。
    唐拂衣抿了抿嘴,似乎是在是思考要如何组织语言,最后,又像是放弃了一般,轻轻叹了口?气。
    “我?们可?能无法休息了。”她开口?,声音里含了些抱歉的意味,“陆兮兮信上说,斥候来?报,萧国有兵马在月川以南的彭城集结,似乎是想要有什么动作。”
    “什么?”苏道安蹙眉,“萧安乐这么快就平息了南方之乱?此前她们因?着山神的传闻不敢攻打孙氏,短短一年竟也无所谓了?”
    “你莫急。”唐拂衣握住苏道安的手?,“虽说是在集结兵马,但是他们的人数并不多,以我?们如今的实力?,月川或许确实难保,若我?们能尽快赶回去,离城应当还是能有一战之力?。”
    “至于那山神之说……”她咬了咬牙,神情严肃,“这便是此事的奇怪之处。”
    “陆兮兮信上说,不知从哪里来?的传闻,说孙家家主,也就是我?,如今并不在离城。家主不在,山神不会相助,因?此现?如今正是消灭孙氏的大好时机。”
    苏道安一愣,而后,几乎是下一个瞬间,她睁大眼睛望向唐拂衣,也在她眼中看到了与自?己同样的猜测。
    内鬼。
    两个字无需出口?,已经明明白白地印在了唐拂衣的瞳孔之中。
    “是谁?”苏道安问。
    唐拂衣神情紧绷,目光微垂,快速的思考过后,她只是轻轻摇了摇头?。
    “想不到……但或许也未必。”她抬头?,对上苏道安地目光,“或许……你还记不记的两个多月前班先生的来?信上有提到,萧安乐在重建扰月山庄之后,又忽然公告天下,说要为武神修祠立碑?”
    “当时你说,有可?能是她新得了什么人。”苏道安眼中显出一丝难以置信的神色,“你的意思是……”
    “嗯。”唐拂衣点头?,“倘若真是我?们两人的亲近之人,早就知道你我?不在,没有必要等到现?在再动手?。这个节骨眼上出这档子事,我?觉得更像是他们自?己的手?笔。”
    “只是……”她顿了顿,眉头?紧锁,“到底是猜测还是已经确定,我?们如今也不得而知。”
    “这二者难道还有什么区别?”苏道安忍不住问了一句。
    “有。”唐拂衣神情认真,答得极快,“若对方只是猜测,那月川就不能退,但若已经是确定,那月川就不可?守。”
    “……”苏道安沉默不语,有些事若是给她一些时间仔细思考她未必想不明白其中关窍,但很?多时候,她确实有些跟不上唐拂衣的思维。
    唐拂衣看出她的纠结,但如今也没有时间仔细解释。
    “无妨。”她轻轻拍了拍苏道安的手?背,“有我?在,涉川不必多思,当务之急,咱们还是得先赶回离城。”
    “嗯。”苏道安自?然能明白如今不是任性的时候,她应了一声,伸手?拉住了缰绳。
    唐拂衣也翻身上马,两人一同向瀚漠城疾驰而去。
    一路快马不歇,不出半个时辰,便到了瀚漠城外。
    城门大开着,唐拂衣与苏道安下了马,向守门的卫兵出示了秦玉鞍的令牌,两名?卫兵互相对视了一眼,却并没有如往常一般直接放行,其中一人离开通传,没过一会儿,便又有以陌生士兵带了十几个人匆匆赶来?。。
    “二位一路辛苦,秦将军特意嘱咐,若是二位回来?,当立去通报,她有要紧事需要与二位说明。”
    “要事?”唐拂衣微微蹙眉,“敢问这位军爷,是什么要事?”
    “这属下不得而知。”那卫兵似乎也是有些为难,“二位随我?来?便是,我?也已经派人去通知了秦将军,她如今大约已经在等着二位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