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会……对……是?会的……”唐拂衣自顾自地呢喃,她微微皱着眉,似乎是?在快速的思考着什么,又在某个时刻下定了决心,开口道:“再等等。”
    “等什么?”秦铁衣问?。
    “不知道”唐拂衣缓慢摇头,“但是?……”
    她的目光仍然?紧紧盯着那个方向,就好像越过这长长地距离,看到了什么不同?的可?能。
    “再等等吧。”
    ——那是?一声极轻的叹息。
    第165章 轻云阵 “将军!有人在爬楼车!”……
    -
    日移影易,孤鸟击云。
    千军齐聚,万马无声。
    有一人身披战甲,腰悬大刀,凝立城楼之?上,遥遥眺望向远处山脚下燃起的?熊熊大火。
    “将军,这火烧了快半个时辰了,却迟迟不见信号,该不会是小秦将军她?们出了什么事吧?”
    一名未着?铠甲的?男子走上前来,话中眼?中满是担忧。
    “咱们要不要……”
    秦玉鞍眉头紧皱,紧抿着?下唇,尽管表面上依旧不动?如山,手背上暴起的?青筋依旧暴露了她?内心的?焦躁与纠结。
    “不。”她?几?乎是从齿缝里艰难的?挤出几?个字眼?,就好像下一秒就要将它们嚼得粉碎,“再等等。”
    “可……”
    “以信号为号。”秦玉鞍打断了那男子,“没有信号,说明不论情况如何,在她?的?判断之?下,我?们都不便出兵。”
    “可小秦将军毕竟经验较少,若是判断有误,岂不是耽误……”
    “石先生。”男人还想说些什么,却被秦玉鞍厉声打断,“我?对铁衣的?担心不比你少,但比起自傲专断的?打破计划,我?更愿意相信我?的?部下,相信我?的?女儿。”
    她?侧过?头,一个眼?神就已经足够让对方闭嘴。
    “同样,若王不能?信任本将,那这个位置,还请王另请高明。”
    锐利如鹰隼的?目光之?下,石先生不敢再有异议,只是悻悻点头,一面后退一面重复说“是”。
    “将军!”不知是谁忽然又?高喊了一句,激动?无比的?声音打破了这透着?写诡异的?严肃氛围,“将军快看!火!西坡!”
    秦玉鞍即刻回头,望向那人所说的?方向,却只见原本安然无恙的?西坡脚下竟也开始有火光跃动?。
    她?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?——那火势比先前东坡脚下的?那一片更大,更猛,蔓延的?更快,如一只沉睡许久的?巨鹰张开双翅,以不可抵挡的?势头席卷过?两坡间的?空地,在信号弹于空中炸开的?瞬间,与原本东坡的?那一团火相接在一起,连成熊熊一片。
    “好!”秦玉安脸上浮起一丝笑意,大手一挥,“击鼓!进攻!”
    “击鼓进攻!”
    传令的?士兵一声一声高呼,旗手手中红帜指向阵前,密集的?鼓点伴着?震天的?杀声如大雨倾盆,铁蹄所过?之?处黄沙漫天。
    黑压压地军队簇拥着?投石车与楼车一同推出,重装加身的?漠勒勇士带头冲锋,步兵队阵如成片的?海水,铺天盖地席卷向那熊熊火海。
    “报!敌方驻地火势太?大,大军正往西坡移动?。”
    “右翼退,左翼进,掩护骑兵先锋小队继续向前突破。”
    “报!骑兵先锋小队已经成功与小秦将军的?队伍接应。”
    “好,弓兵列阵向前推进,掩护骑兵先锋小队和小秦将军的?队伍突围。”
    一道道来自前线的?消息入耳,秦玉鞍有条不紊地快速做出指令。
    尽管此次作战她?们提前用计成功制造混乱,但敌我?人数差距仍在,启凉并非任人揉捏的?软柿子。其军中亦有高人,在最初的?慌乱过?后,很快就会重振旗鼓,到那时,以他们如今的?实力,恐怕不仅仅是毫无胜算,就连全身而退都未必能?做得到。
    年将知命的?将领发间已见灰白,她?伫立于城楼,目光沉着?冷静,声音低沉却也从容,凝眉六路之?间,也时时刻刻关注着?那山隘间的?情况,直到见到那一模熟悉地身影在其余人地掩护之?下冲出火海,才?明显松平了口气。
    “传令下去,左右投石车同时向前推进,骑兵队与小秦将军一行人迅速撤退,万不要恋战,左翼再进,配合左弓兵队牵……”
    流畅而清晰的?命令戛然而止,秦玉鞍漆黑如深井地双眸中,映出无数道流星般绚烂地银光。
    可那流星坠落的?位置,却正是己方左翼的?前锋部队。
    那不是什么什么流星,那是一支一支,许多支,无数支从高处射下的?弩箭!
    秦玉鞍的?心几?乎是在瞬间沉到谷底,她?眼?睁睁看着?整个左翼步兵方阵如同被暴雨冲刷的?浅滩,堆积其上的?沙砾从前往后眨眼?间便破碎溃散。
    “报告将军!东坡有敌军弓弩手伏击,左翼前锋死伤惨重,杜校尉阵亡!”
    “将军!西坡下的?大火快灭了!敌方投石车正往这边推进!”
    “报……”
    “全军后撤!”秦玉鞍开口截断了一个接着一个前来通报的将士,“传我?命令,骑兵队全部掉头支援左翼剩余部队,刀车向前推,投石车掩护,城楼弓手……”
    秦玉鞍尾音乍断,心跳骤停。
    她?见到寒光破空,听到银兵尖鸣——一箭破甲。
    东楼车上旗手依旧维持着举旗的姿态,摇摇欲坠的?身体却如断了线的?偶人,跪地,前倾,头朝下从高台滚落的?时候,手中还死死握着半卷黑色的?令旗。
    副旗手试图爬上楼车接替其指挥位置,爬到一半,又?被一剑射落。
    整个左翼部队与中军指挥的?联系在瞬间被生生切断,失去了统帅又?失去了指挥的?士兵们乱作一团,顷刻之?间,长?戟摧折,鳞甲爆裂,如人间炼狱,惨不忍睹。
    秦玉鞍觉得自己哪怕是简单的?呼吸也无法克制的?在轻轻颤抖,“独孤,你来指挥右翼先撤,我?亲自去接应左翼。”‘
    言罢,她?拿起先前一直靠在身前城墙之?下的?长?弓,转身要走,石先生却忽然拦在了她?的?身前。
    “秦将军,身为一军主将您怎可轻易离开城楼!”他厉声大喝。
    “让开。”秦玉鞍面若霜寒。
    “秦将军,左翼楼车指挥官虽然阵亡,但战车指挥仍在,现在这种情况,放弃左翼,积极组织右翼与中军撤退回城,将战车与弓兵的?损失降到最小才?是上上之?策,您身经百战,这么简单的?道理难道都……”
    “让开!滚!”秦玉鞍上前一步直接抓着?着?那人的?头发将他提起来重重甩到一边,“否则就算是王也挡不住我?现在就杀了你!”
    她?转身欲走,这一次,是那位被她?称作“独孤”的?属下叫住了她?。
    “将军!有人在爬楼车!”
    “什么?”秦玉鞍愣住。
    两名指挥官皆已阵亡,左翼部队中还有谁能?接替指挥官的?位置?还有谁,敢在已经连续有两人被精准射杀之?后,再次爬上这座已经被地方弓箭手瞄准作为靶心的?楼车?
    她?转身,三步并作两步奔至城楼边,不看不知道,一看竟是扎扎实实被吓了一大跳——那竟是一个连铠甲都未穿,只着?了一身布衣的?……
    小丫头?
    “那是谁?”秦玉鞍几?乎要怀疑自己的?眼?睛。
    “不认识。”独孤远摇了摇头,“看着?不像是我?们军中之?人。”
    秦玉鞍眉心皱痕更深,这姑娘出现的?太?过?离奇,甚至在她?几?十?年的?从军生涯中都未曾遇到过?“一个陌生小女孩仗打到一半忽然混入军中并且攀爬楼车”这样的?情况。
    她?甚至都来不及思考此人到底是敌是友,同样的?角度,同样的?位置,又?一支羽箭破空而来。
    可这一次,结局却不尽相同。
    却只见那“小丫头”双手一松,只用两只脚一上一下勾住爬梯,向后下腰后仰,堪堪躲过?那箭尖的?同时,抬手自肩上取下了一把轻弓,单手一勾,那箭身抵上弓身,竟像是变戏法一般随着?她?的?力道乖乖掉了个头,与那弓一同再她?抬起上半身的?同时自身后换到左手。
    一眨眼?,已是箭在弦上,弯弓如月。
    再一眨眼?,那箭又?朝着?它的?来处破空而去。
    一番操作如行云流水,看似轻松简单,却是多少人倾尽一生都只能?望其项背的?高度。
    独孤远直接被惊出一句脏话,而秦玉鞍尽管并没有开口,心中的?惊讶却也丝毫不少。
    她?不知那一箭有否射中,但从那小丫头收弓后蹭蹭几?下快速爬上楼车未再被阻拦的?结果来看,准头没有十?分少说也有九分。
    楼车上的?令旗少了一块,只见那姑娘未有犹豫,直接伸手撕下大片灰黑衣摆,绑在了手臂之?上。而后她?转身拾起落在地上的?鼓棒,棒身与鼓面接触了那一刻爆发出惊人地力量,密集而紧促的?鼓点瞬间盖过?那一片此起彼伏地哭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