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如果萧安乐的血能够催动萧氏令中的母蛊从而让杀手为她效力?,那我的血也一样可以。”跃动的火光映出唐拂衣眼中的犀利,“而且我想,我或许也确实知道那另一半令牌在哪里。”
    冷嘉良怔怔地望着唐拂衣,他?忽然?甚至开始怀疑是自己地某个手下背着自己偷偷在给她传信或是送药,否则她怎么会一改三日来的颓废,忽然?变得冷静而积极。
    她刚被人拖进狱室的时候,冷嘉良甚至以为她根本就活不了多久。
    “你现在有两个选择。”唐拂衣说着,伸出手比了一个“一”字。
    “第一,你帮我从这里逃出去。你已经?知道我的身世,只要我能活着离开这里,现下或许无能,但他?日未必没有东山再起?的可能。你今日帮我逃出去,我向你保证,日后只要有我唐拂衣一口饭吃,就有你冷嘉良一杯酒喝。”
    “那第二呢?”冷嘉良有些期待的眨了眨眼。
    唐拂衣睨了他?一眼:“第二,我一头撞死在这牢里,你自然?也活不了。”
    “畜生啊,你管这叫两个选择?”冷嘉良忍不住又骂了一句。
    “自然?。”唐拂衣依旧淡定,“我坦白的告诉你,我不可能向萧安乐低头,你若肯赌这一把,那日后咱们就一起?成王败寇,你若不帮,那咱们就一起?立刻现在就死!”
    “你!”冷嘉良“刷”地一下站了起?来,气急败坏地盯着靠坐着地唐拂衣看了一会儿,而后抬起?手,使劲抓了抓本就不是很齐整地头发,来来回回踱了几步,终于像是认了命一般,重重叹了口气,再次蹲下身子,隔着铁栏凑到唐拂衣身边。
    “从你进来开始到现在已有三日,现下是二月二十四?。”
    听?到他?说这些,唐拂衣坐直了身子,她知道冷嘉良已经?做出了选择。
    “西境那边传回消息,西域七国进犯,轻云骑战败,全军覆没……”
    “什么?”唐拂衣吓了一跳,原本还?算平静地情绪一下子激动了起?来,“派去西境地是轻云骑八千精骑,那支队伍里地每一个骑兵单拎出来都是以一敌百的猛士,更不要说西北地势开阔,正适合骑兵作战,怎么可能这么短的时间就被那帮西戎人全灭?”
    “那帮人若真有这本事,萧国早就没了还?需要等?到现在?”
    “这……”冷嘉良有些为难地“啧”了一声?,“这……这……那,那道理大家懂得都懂,可现在想怎么说还?不都是萧安乐一句话的事?如今西境四?州中的崇州幽州都已经?在西戎人手里,昭告天下的说法就是因为轻云骑作战不利导致二州沦陷。”
    “现下萧安乐的处事之法就是顺她者昌,逆她者亡。之前我打?听?了一下,说她最开始要登基为帝,朝中反对之声?迭起?,她一个个召见朝中重臣,进去的时候每一个都说是抱着必死之心,结果出来的时候也不知道是着了什么道,一个接着一个反水,那些不肯的基本都没能出得了那道门。”
    “民间虽然?议论之声?高涨,但有有人说她得位不正,也有人说是萧祁当年先行不义之事,两方争执之下,竟也还?算平静。况且待这阵风气过去,只要不影响生活,还?不是该干嘛干嘛?”
    唐拂衣听?着冷嘉良的解释,连带着呼吸都在剧烈的颤抖。
    萧安乐私下与那些臣子们说了什么她不得而知,但根据冷嘉良的描述,想必不会只是简简单单的威胁。
    可不论如何,此事看起?来都再难转圜。
    她不敢想象若是苏道安知道此事会是什么样的表情,更不知道该如何说服自己去相?信苏道安或许还?被蒙在鼓里。
    脑中拼凑出小公主哭得撕心裂肺的模样,无论如何都挥之不去。
    恐惧与思念如潮水一般在这一刻达到顶峰,唐拂衣觉得自己胃部克制不住的痉挛,脑袋却像是要爆炸了一般,整个人形状扭曲,痛苦不已。
    “那……”她开口,却又因呼吸过于急而促忽然?哽住,深吸一口气平静下来之后,才又抖着声?音问:“苏氏呢?苏道安呢?”
    周遭所有的一切都暗了下来,唐拂衣的眼中只剩下冷嘉良那张缓缓张开的嘴,张嘴的动作似乎也在这一刻,在她脑中变得无比缓慢。
    她按捺住心中本能就想要逃离的念头——她预感到那是自己承受不了的真相?。
    但她也明?白,自己如今不能逃避,她必须知道一切,才能做出判断与应对。
    她捏紧了手中的那封信——这是涉川给她寻来的最后一条路,她绝对不能辜负。
    “轻云骑全军覆没,萧安乐登基,苏家当年支持萧祁造反,以叛国罪论处,抄家,灭九族,明?日午后处斩。”冷嘉良说完,下意?识移开了目光,不再看唐拂衣。
    唐拂衣又深吸了一口气,这是她意?料之中的结果,但亲耳听?到,依旧如有针扎心一般细细密密地疼。
    “竟然?如此快……”她有些痛苦的闭上眼。
    “嗯。”冷嘉良面露烦躁,“估摸着萧安乐早就想要苏家人命,如今终于有机会,自然?是急不可耐。”
    “但是这件事情你可别指望我,苏家人入狱后都被关在刑部天牢,由那些个萧氏杀手亲自看管,连只蚂蚁都爬不进去,我更是没辙。”
    “我只能打?听?到,听?说苏栋给陈秀平写?了休书,如今陈秀平与苏氏无关,陈家……哦对了!”冷嘉良说到陈氏似乎又想到了什么,“陈家老家主陈自松三日前在家中暴毙,如今是其子陈平当家。”
    “陈平带头支持萧安乐,如今也算是有功之臣,萧安乐不会动他?们,陈秀平若是有陈家庇佑,保住一条命应当是没什么问题。”
    “而且我还?听?说……”冷嘉良贼眉鼠眼的四?下望了望,尽管周边并没有别人,但这似乎已经?成了他?的习惯性动作。
    “我听?说,萧安乐很看好陈秀平,好像还?私下抽了点?时间亲自去见了她,想说服她为自己效力?。”
    “……”
    唐拂衣目光复杂的看了冷嘉良一眼,她确实知道冷嘉良打?探消息的功夫很厉害,却还?是没想到能厉害到如此程度,就连萧安乐私下去找陈秀平这种事情都能“听?说”的出来。
    但这是一个很重要的信息——萧安乐不会天真到两手空空就去找陈秀平“讲道理”,她的手中一定有能与之谈判的筹码。
    最能制令陈秀平有所顾忌的东西并不难猜——苏道安大概率至少还?活着。
    第116章 刑场 她牙关紧咬,蝴蝶刀从袖中滑到……
    “我?今夜就要走。”唐拂衣一把拽住冷嘉良的手?腕,开口道。
    “什么??不?是?。”冷嘉良简直怀疑自己是?听错了,下意识想跑却被唐拂衣紧紧拉住。
    “啊?”他十分匪夷所思的看着唐拂衣就像是?在看一个?怪物,“你是?不?是?受刺激脑子有问题了?就算要跑你也得给我?点时间安排吧,说跑就跑?”
    “明日处斩,此时不?动,跟待何时?”唐拂衣道。
    “那自然是?明日处斩之时,才是?是?最好的时机……”
    “不?行,来不?及。”唐拂衣想也没想就打断道。
    “那我?也不?可能……”冷嘉良意识到自己的呃声音有些大,压低了些道,“那我?也不?可能现在就让你跑啊!”
    “我?不?过是?个?典狱,你拿我?当皇帝使唤?”
    “……”唐拂衣咬了咬牙,问他:“那最快什么?时候?”
    “明日处斩之时。”
    唐拂衣不?说话?,松开拉着冷嘉良的手?,转身作势就要往墙上撞。
    “诶诶诶诶诶!”冷嘉良连忙反将她拽住,“明日,明日上午……不?,不?不?不?上午不?行,人多?眼杂……”他一面答,一面眼珠乱转,似乎是?正?在飞速思考着什么?。
    “凌晨。”他道,“明日凌晨,你你你,你总得给我?点时间打点安排吧。”
    “好。”
    这一次,唐拂衣答应的十分爽快,爽快到令冷嘉良有一种自己叫价叫低了的错觉。
    但话?已出口,覆水难收,他一咬牙,转身匆匆离开。
    昏暗的牢狱中?终于?又恢复了安静,唐拂衣一口气卸下,软软靠在石壁与栏杆的夹角处,再次举起那封信,翻到背面被折去的部?分,漂亮的字迹又一次灼痛了她的双眼。
    “此事涉及的势力实在太多?太杂,加之先前孙家那边一直否认,因此我?派去调查的人直到年前不?久才将一切查出。
    而我?收到消息之后,之所以未有在第一时间告诉你,是?因为以我?的立场和身份,实在不?知该如何开口,就算要开口也不?知道应当从何说起。
    轻云骑攻破了端义城,而我?杀了王将军。你的此般身世,若是?由我?来向?你开口,实在是?太过讽刺。于?是?一拖再拖,是?我?的过错,还望你不?要生气。”